從臺北市驅車,沿著高速公路5號線,穿過13.83公里長的雪山燧道,就把橫桓在臺北與宜蘭之間的雪山撇在了后邊,進入到瀕臨太平洋的蘭陽溪沖積平原。宜蘭市位于平原中部,我們所訪問的冬山鄉位于平原的東南端,屬于宜蘭縣管轄。這是一個以生產茶、米為主的農業大鄉,當然也有其它特色蔬果生產。這個鄉有24個村,每村都有一位選舉產生的村長。鄉公所是一級政府機構,設有鄉長一人,主任秘書一人,秘書一人,下設民政課、財政課、建設課、農業課、社會課五個課,每課只有課長一人。鄉公所還有秘書室主任、人事室主任、主計室主任各一人,另外還有清潔隊隊長、托兒所所長、圖書館管理員各一人,鄉公所總共由14個人員組成,結構可謂簡約。冬山鄉還有一個由選舉產生的鄉民代表會,由主席一人、副主席一人,和九個代表組成,是一個權利與監督機構。鄉代表相當于縣、市的議員,主席相當于議長,有較大的話語權,代表鄉民監督鄉公所的政務。這樣看來,臺灣的鄉級機構,與大陸的鄉政府和鄉人民代表會議是極相似的。但是,臺灣的鄉鎮多了一個農會,這個農會,可是個了不起的民間組織。
接待我們的正是冬山鄉農會。農會的理事長游文雄先生和農會的總監事、總干事以及理事、監事一干人歡迎了我們。爾后在他們引以自豪的“菇菇茶米館”里,向我們介紹了農會的構成與業務成果,以及冬山鄉的茶、米、柚、菇四大農產品優勢,接著就帶我們參觀了像超市一樣的產品展售區。這里所展示的是四大農產品,全部是進行深加工后,可以直接進入超市的產品。其品種之多,包裝之精美,你可以想得到,農產品深加工的增值部分,全都留在了農戶的加工作坊或企業里,真是一種有效的富農手段。農會通過農業技術改良與休閑農業的發展,為農戶逐步建立產品的品牌形象,提高消費者對冬山鄉的農特產品的認知與優良印象。并通過多種渠道,包括網絡平臺和網絡商店,把本鄉的產品推向島內外市場,全鄉已有70多家農場參與了進來。農會還設有休閑農業發展總部,已經在全鄉建立了6 個各具特色的休閑農業區,吸引島內外游客來冬山鄉度假和農業勞動。農會的另一個職能就是為提高農戶和外來度假客的生活質量而服務,首先是開展多種農事推廣教育,提高農戶的生產與營銷能力。同時以農業產業文化為平臺,常年開展各種示范教學。比如“茶染”示范教學,就是教人們以不同的茶湯染出各種藝術布,把茶的味覺層次提到視覺藝術上來。比如“米食文化”推廣教學,就是通過多種米食(包括糕點)的制作方法,提高人們對米食營養健康的觀念和生活情趣。比如“高齡者生活改善班”是為老年人安度晚年的優質生活、預防醫學及終身學習而開的班。這種服務還有很多,就不一一細述了。農會還對會員子女發放獎學金,為老年農民發放福利津貼,為農民提供多種保險服務、多渠道供銷業務服務。農會還擔當著對鄉村婦女的家政教育,對農村青年的四健推廣教育。以四健教育為例,其內容有:培育農村青年領導才能訓練；設置各農作物示范作業圃；協助辦理第二專長農業訓練；青年創業改進農場經營；舉辦農村青少年暑期娛樂營；加強培訓農業后繼者。臺灣的鄉農會在培養農村后繼人才方面所做的努力,是值得我們學習的。目前,在大批農村青年外出打工的高潮中,我們可否借鑒臺灣的作法,留住并培訓一些優秀的農村青年,在農村發展。
聽了他們的介紹,我很自然地提出了一個農會要辦這么多事,農會的經費是怎么獲取的。這個問題,游會長回答得很自豪,他說農會有若干個企業和一個信用部,它們的盈利完全留在農會,用于支配農會的運作。說著就帶我們到信用部去參觀。這是一個很正規的城鎮銀行,營業廳有六個以上的窗口正在辦理業務。我詢問了他們的業務,其實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除了吸收鄉民的活期、定期存款及支票匯存款,及放款業務外,還承接政府和銀行委托的代放款業務,島內連線的通匯跨行作業,島內匯兌及代收票據或跨行業轉帳,受托代理收付款項,受托代理鄉、鎮(市)公庫和其他農委會核準辦理的業務。其實,信用部的業務很多,可想而知,它的盈利也是可觀的。盈利會全部留下來嗎?我這么問著,回答是絕對肯定的。這讓我很為振動,大陸的銀行,即或是為農村服務的金融機構,從縣和鄉鎮吸納的農村資金,都是向上級銀行遞解,被上級銀行調作他用,借口農村貸款信用度低,不怎么向農村放貸,甚至在西部大開發政策出臺之后,仍把西部的存款貸向東部,也不怎么給西部放貸。十屆全國政協期間,我和西部的幾位常委,曾多次就此問題提出改進意見,為此人民銀行相關研究中心曾邀請我去參加他們召開的金融政策方面的研討會,但后來并沒有什么結果。現在在向農村放貸方面有了好轉,但絕不會像臺灣一樣把信用部的盈利留給農村。我們在三農與城鄉一體化的過程中,可以借鑒臺灣在農村的一些作法,特別是農會的經驗。
我們還參觀訪問了該鄉的一個叫“三泰有機農場”的私人農場。農場的主人叫林文德,是個三十開外的壯漢,有著大學本科的學歷,他和自己的太太共同經營著50公畝的一片土地,全部種茶。他的產品有紅茶、綠茶、烏龍茶、花茶、茶籽油等。每種茶都有若干不同等次的品牌,除了在島嶼內銷售外,還銷往日本,也有少量在大陸試銷。林先生告訴我,他正努力進入德國的市場,為此他已經按德國的要求,改良自己的土地有三年了。德國商人每年都來化驗土壤中的重金屬及化學成分,只有土地達標后,德國商人才能放心地進口他的茶葉。為此林先生建了一個小型養雞場和養鴿場,目的在于用雞和鴿的糞便作有機肥,而不再使用化肥。他很自信今年他會進入德國市場。
主人是在他的一間茶產品作坊里接待我們的,沏泡了他最好品牌的紅茶和綠茶叫我們品嘗。在與主人的交談中,我對這個農場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經營的土地并不都是他的,有一大半是租佃來的,從這個意義上講,他有佃民的身份,但他又有顧工勞動,似乎又兼有地主的身份,看來他的土地與勞動關系還蠻復雜。難怪冬山鄉還有一個耕地租佃委員會,由11個委員組成。其中委員2人,佃農委員5人,自耕農委員2人,地主委員2人,以協調租佃關系。我們也到田間看了他的茶樹種植與管理,以及雞鴿舍飼。主人送給我的名片上,惟一的頭銜是“冬山鄉茶葉產銷班,第七班班長”由此可見冬山鄉的茶葉農場之多。臨別時,林文德先生送給我們每人兩聽紅茶與綠茶,當我們婉言相拒時,他笑著說,這既是品嘗品又是銷售宣傳品,希望你們再來。
我們還參觀訪問了一個以研發、生產、銷售蘭花,并把研究和拯救臺灣頻臨滅絕的古植物,作為己任的生物科技園區。它擁有先進的人造生物環境的試驗區與生產區,培育著上百種名貴的蝴蝶蘭,每天都有產品外銷,上年度僅蝴蝶蘭的銷售額,就達15億新臺幣。董事長游先生是一位工學博士,他說他熱愛生物工程,很早就轉行來做現在的工作,他的試驗室可以在分子層面上做新品培育。這是宜蘭縣引以自豪的一個農業高科技園區。我為園區中那些美麗絕倫的蝴蝶蘭拍了不少照片,也從那里摘了一小節灰綠色的絨毛般的草,它不需要土和水,在空氣中就能生長,一直放在上衣袋里帶了回來,至今還在蘭州的辦公室生長著。
宜蘭有一座伏羲廟,供奉有從天水迎去的伏羲塑像,我們一行專程去礁溪做了祭祀。當地群眾放鞭炮,揮彩旗,夾道歡迎我們。有十多位當地政要陪我們一同祭祀。景輝書記和我代表大家向伏羲圣像,敬獻了花籃和果籃。廟主王青木先生多次參加過天水的祭祀大典,他錄下了2009年天水的祭祀活動的畫面,其時正在廟堂播放。王先生拿出了一疊在礁溪山上建一座伏羲廟的設計圖紙,展開來要我們看,那設計還是蠻恢宏的,希望他的宏愿能早日實現。參加祭祀的政要中,有一位穿紅翻領藍馬甲的游先生,因為他的名字就印在馬甲的背上。我在與他的交談中,知道他是宜蘭縣議會議員,還是國民黨中央評議會的評議委員,但他的主業則是一家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看得出,議員在當地很受尊敬,很有威望。
天水市臺辦的潘主任和省臺聯副主席訓智倫先生,為我們一行在宜蘭的訪問與對方協調,做了精心的按排,使我們的參訪,較之一般性的參訪細究深入了許多。加之劉智倫副主席祖籍就是宜蘭羅東鎮人,又多了一層親情,主人的熱情就更濃了。這天的午飯是由冬山鄉農會張羅的,宜蘭市、縣的相關領導和商界人士出席作陪,由于地處海邊,餐桌上的海鮮可以說是新鮮得不能再新鮮了。晚飯是由縣資深青商會宴請的,飯前主人按排我們在城頭遠眺了太平洋西岸的龜山島,在灰濛濛的煙波里,那島真像一只浮在大海中,昂首向東的巨大神龜。
一天的參訪雖說很累,但宜蘭和冬山留給我的,卻是充實與美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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